时间，在哨响时暂停

客厅的灯关着，只有电视屏幕的光在墙上跳动。茶几上摊着一张A4纸，上面是手写的球赛直播时间表篮球——22:30，中美对决。父亲下班后特意打印的，还用红笔在“中国vs美国”下面画了两道杠。

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了。母亲在卧室门口轻声说：“别熬太晚。”父亲“嗯”了一声，眼睛却没离开屏幕。跳球，中国队拿到球权，快速传导，三分出手——球在空中划出弧线时，父亲不自觉地向前倾身。唰！空心入网。他握紧拳头，无声地挥了一下。

中场休息，广告声响起。父亲突然指着那张球赛直播时间表篮球说：“下周还有两场，都标好了。”他的手指划过纸面，在几个深夜时段留下模糊的指印。那一刻我忽然明白，这张简单的时间表，是他笨拙的邀约——一个不擅言谈的男人，在用他唯一熟悉的方式，寻找和儿子共享的九十分钟。

比赛进入最后两分钟，分差只有三分。父亲屏住呼吸，我也跟着紧张。当终场哨响，中国队险胜，他长长舒了口气，转头问我：“下周那场，还一起看？”

我点点头。时间表上的数字会变，对阵的球队会变，但有些东西不会变——就像每个夜晚，当篮球撞击地板的声音从电视里传来，这个沉默的空间就会暂时变成另一个世界。在那里，倒计时精确到秒，激情在四节比赛中完整释放，而父子之间，不需要太多言语。

那张皱了的直播时间表还躺在茶几上，在屏幕微光里，像一张等待再次启程的票根。